每個孩子都需要有私密空間。
最重要的是,TA需要這種感覺——
我的心靈空間和地理空間(例如我的房間),我說了算;
是敞開還是關閉,這是我的基本權利。
為什么房間對一個孩子如此重要?
看完文章你就知道了。
一個「房間」引發的沖突
前不久,表妹小娟跟父母徹底“鬧翻”了。
過程聽起來有點“無理取鬧”。
去年,表妹考上了公務員,工作單位距離父母家十幾公里,車程約20分鐘。
當時父母想讓她住家里,但她堅決要在外面租房,雙方激烈地吵了起來。
直到最后,表妹以“你們再不同意,我就辭職去深圳打工”為要挾,父母才妥協。
隨后,表妹在外面租了個單間。
以防不時之需,她給媽媽留了備用鑰匙。
沒想到,這竟成了“噩夢”的開始。
父母三天兩頭給她送東西,也不提前打招呼,就直接開門闖進來,這讓表妹心里很反感。
但念在對方一片好意,又不好說些什么。
直到前不久,她外出培訓3天回來,推開家門直接嚇了一跳:
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,家具全部換成了新的,舊家具全被扔了。
不用想都知道,又是父母的功勞。
那一刻,表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憤怒,甚至有一種想把新家具全砸了的沖動。
她立刻叫來搬家公司,將家具統統送回父母家里,沒收備用鑰匙,氣呼呼地走了。
從那以后,她再也沒讓父母進過她的出租屋。
對此,表妹父母也充滿了困惑,不知道自己哪里激怒了女兒。
身邊親戚(包括我),也紛紛表示不理解:
“父母明明是一片好心,你不想要就算了,沒必要做得這么絕呀!”
直到前幾天跟表妹深夜閑聊,我才意識到她憤怒的緣由:
從小到大,她從未擁有過自己的私密空間。
小時候家里房間擁擠,她被安排跟奶奶同睡。
后來家里建了新房子,終于分配給了她一個房間。
當她喜滋滋把東西搬進去時,卻發現里面堆滿了雜物。
不僅如此,父母還常常以拿東西為由,隨意進出她的房間,翻動她的物品。
甚至,有時還會偷看她的信件、日記。
有一回,她買了一把鎖,將房間鎖了起來。
沒想到一放學回來,鎖被撬開了,房間亂糟糟的一片,到處都是被翻動過的痕跡。
原因是父母懷疑她做賊心虛,在房間里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她憤怒地提出抗議,但父母卻不以為然:
“房子是我建的,我當然有進出自由……”
看到這,想必你也能理解了:
為什么表妹如此堅決地在外面租房子?
為什么她會對父母更換家具如此憤怒?
因為呀——
她從來沒有獨立享用過房間,父母剝奪了她的這個權利。
沒有「房間」,
孩子就沒有自我的邊界
這種現象在我們社會中實在太常見了。
為什么很多父母不允許孩子擁有獨立空間?
其實呀,這是一個權力問題。
父母隨意進出孩子的房間,不允許孩子鎖門,不允許孩子有隱私。
并不是像父母們表面認為的:“我和孩子關系太好了,我們像朋友一樣,孩子在我面前沒有秘密。”
而是因為父母覺得:這是我的家,我創造的世界,我要說了算,我有權了解、知曉、監控家中一切。
當然我也要為這樣的父母辯護一下,他們這樣做時,常常不是有意識地追求權力,而是潛意識中的追求。
因為他們也曾活在這樣的家庭氛圍里,他們的父母也不曾允許他們有自己的獨立空間,他們也意識不到這是侵略和被侵略的關系。
從而導致,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,他們常常入侵孩子的空間而不自知。
在這樣氛圍下長大的孩子,很難樹立正確的邊界意識。
要么隨意入侵他人——
有一位男性來訪者,是一名企業家。
他連續3次提前來到咨詢室,沒敲門就闖了進來。
盡管咨詢師一再跟他強調準點咨詢、進來前先敲門,但他總是忘記。
第3次的時候,咨詢師將他請了出去,要求他敲門后再進來。
他有些惱怒:
“我已經為咨詢付費了,我有權自由進出咨詢室,沒理由需要你同意。”
后來隨著咨詢深入,他才意識到,這個想法來源于:
父親經常暴力推開他房間門的那一句“我是你爸,我有權這樣做。”
要么總是被他人入侵——
武志紅老師曾分享過他自己的故事:
讀研究生時,他認識一個自稱是藝術家的落魄哥們,對方常常到他宿舍來,躺在他的床上,有時一躺就是一整天。
他一開始覺得沒什么。
直到后來,他的室友受不了,忍不住對“藝術家哥們”說:
“你知不知道你嚴重侵占了武志紅的利益,我們不歡迎你,你以后少來。”
室友的話讓武老師感到很震撼,那一刻他才發現:
“我其實有些反感,但我卻把對方的入侵合理化了:他有苦衷,他對我不錯,我要善良一些……”
后來隨著深入探索,他終于意識到:
自己之所以沒有邊界意識,源于小時候他家經常被爺爺奶奶嚴重入侵,但父母卻從來不敢捍衛邊界。
這不是善良,而是軟弱。
有了「房間」,
孩子才有了超越的可能
每個孩子都需要有一個自己能說了算的空間,當確認這一點時,他才會有安全感。
寫到這,想起影片《小偷家族》。
這是一個特殊的家庭,一家5口人擠在一間破舊的老房子里。
家里空間非常小,小到容不下5個人平躺在地板舒適地睡覺。
即便如此,11歲的兒子祥太,依然可以擁有一格長方形衣柜,作為自己的私密空間:
他可以把私人物品放衣柜里,沒有人會翻動它們;
他可以在衣柜里安然睡覺,沒有人會去撩開簾子;
他還可以在衣柜里消化各種情緒,沒有人會打擾……
這對祥太的成長,意味著什么呢?
它意味著,
他是活在一個安全的空間里,而這個安全空間的內化,就形成了所謂的「安全感」。
有了安全感,他才會覺得「自在」——
他的個人意志才能夠自由地延伸,而不用擔心被攻擊、被切斷。
在這個過程中,他會逐漸與父母心理分離,并形成獨立的自我。
影片中的父親柴田治,又窮又不肯努力,常常帶著祥太去超市偷東西。
在生活中,父子兩人關系親密、配合默契、無話不談。
然而,隨著慢慢長大,祥太心中的道德良知逐漸覺醒,他的認知與想法逐漸超越父親。
當祥太不想繼續像父親一樣「以偷為生」時,一場面向父親的「超越」,也便自然而然地發生了。
他故意失足被警察抓住,并在警察的審問下,供出了一家人的種種罪行。
整個家庭開始土崩瓦解,而祥太自己,也被送進了孤兒院,但同時也獲得了“以后不用做小偷”的自由。
其實對一個孩子來說,要超越父親,并不容易。
因為在一個家庭里,父親往往是權力和權威的象征。
在現實生活中,許多孩子即便已經成長成人,也不一定有勇氣去超越父親,打破權威。
那么,祥太的勇氣和力量,究竟來自哪里?
來自他的安全空間——柜子。
發展心理學認為,每個人都有2個叛逆期。
第一個叛逆期是1.5-3歲——
其標志是,孩子總是說“不”、“我來”。
如果父母想要控制他們,他們會鬧得很厲害。
第二個叛逆期是青春期——
其標志是,追求獨立,什么事都想自己解決。
如果被父母入侵或施壓,他們可能會爆發很嚴重的反抗。
處于這2個叛逆期的孩子,從嚴格意義來講,都處于嚴重的冒犯與背叛中。
他們會傾向于縮小父母對自己的價值,夸大自己的力量,但真正受挫后又發現,其實自己還是挺需要父母的支持,但他們又不愿意輕易放下自己的自戀。
身為父母,我們需要認識這一點:
所謂叛逆,從根本上說是因為想做自己,所以這并不是一個需要矯治的錯誤。
如果父母想收獲一個充滿激情和創造力的孩子,就需要鼓勵和支持孩子做自己,尊重孩子的空間,讓孩子在他的空間按照自己的規則來。
如此一來,孩子才可以真正心無旁騖地超越父母,獨立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,追逐屬于自己的人生。
而這,就是安全空間的存在,對一個孩子成長的終極意義。
打造一個屬于自己的「房間」
武志紅老師說,
關于人性的一個根本隱喻,是容器和被容之物。
生命力、能量、活力或動力等等,其實都是被容之物。
被容之物,當然需要容器,或者說需要一個安全空間。
你有屬于你的空間嗎?
它是怎樣的?是根據你自己的意愿打造的嗎?
你在里面舒服嗎?安全嗎?自由嗎?
如果有,那就繼續享受它的守護與滋養吧;
而如果,你從小飽受被入侵的摧殘,不曾擁有過私密空間。
在此,我想先對你說一聲:“這些年,你確實受委屈了。”
與此同時,我更想誠摯地邀請你:
為當下虛弱的自己,打造一個「房間」。
它可以是物理意義的空間,也可以是心靈層面的空間。
規避他人的隨意僭越與入侵。
在這個專屬自己的空間里——
去覺察內心的恐懼與不安;
去感受自己的內在力量;
去充分體會安全感、掌控感……
去感受門外之人不經意表達出來的一絲善意,去洞察他們言談舉止背后的真實意圖。
你可以向外界打開一扇門,但不必打開所有的門;
你可以邀請一些人走進你的「房間」,但無需邀請所有的人。
請時刻謹記,你才是「房間」真正的主人,你有權拒絕那些不速之客。
當然最難拒絕的客人,也許就是我們的父母。
可以試著向父母闡述你的感受,表達你的需求,聲明你的底線。
有的父母,會在錯愕之余,去反思自身,而后做出調整與改變。
這樣的結果固然很好。
而更大的可能性是,父母拒絕交流,否認事實,反倒還會指責你。
但這也沒關系,因為你的表達本身,就是一種自我力量的體現。
你表達的是你自己的感受,釋放的是你自己的壓抑。
這與“父母能否理解”,是兩件獨立的事情。
換句話來說,你有表達不滿的權利,父母并沒有必須改變的義務。
而更重要的是,
被父母拒絕以后,你會徹底看清父母的局限,并獲得一種「與父母分離」的底氣。
就像表妹小娟一樣,雖然分離的過程比較激烈,但她終歸爭取到了一個自己說了算的空間。
要知道,你很珍貴;你的自由,也很珍貴。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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