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身上有「負面標簽」嗎?
比如笨、拖延、貪吃、脆弱、情緒化等。
這些標簽,通常是我們希望改掉的“毛病”。
但現實往往是——
很多人一邊譴責自己的“毛病”,另一邊卻又總是改不掉。
為什么會這樣?
因為當我們越是強調問題,其實也是在「強化」問題;
這時想把它們通通解決掉,無疑會顯得非常困難。
那具體要怎么做,才能擺脫「負面標簽」的束縛?
關鍵并不在于撕掉標簽,而是在于:
與負面標簽「化敵為友」。
關注“問題”,讓人無力
人們習慣與標簽為敵,關注“問題”。
舉個例子:有個人計劃這周要運動5天,結果只去了2天。
這時,我們會怎么理解這件事?
第一反應常常是:為什么有3天沒去?干嘛去了?
于是開始找原因:原來是顧著刷視頻、睡過頭了。
便給自己貼上一個標簽:我太懶了。
然后繼續把注意力放在“懶”上,開始不自覺地給“懶”找證據——
計劃早上7點起床,結果8點才起,賴床了,懶!
周三晚上要去跑步,結果只顧著刷手機了,懶!
不太遠的路程,卻選擇打車,我果然是個懶人!
很快,一個標簽就形成了——我很懶。
但是,“我”討厭“我的懶”,
于是,“我”與“我的懶”之間,就建立起了敵對關系。
這便是「問題視角」的思考方式——
遇到事情,先找原因,看看問題出在哪里;
認為只需要把問題“解決掉”,就一切都好了。
這樣做的好處是,可以快速了解情況,給人安定感,感覺距離“解決問題”更近了一步。
如果修電腦、修挖掘機,這樣的方法確實管用,也很有效率。
然而,人不是挖掘機。
很多時候,貼完負面標簽,我們做的并不是“解決問題”,而是“譴責問題”——抨擊“懶”有多糟糕。
回頭一看,發現懶就“長”在自己身上,于是又變成了譴責自己。
然后,想法就會開始產生變化。
一開始是:我要去運動。
而現在則變成:
我是個懶人,很不好。
運動對懶人來講很難。
但是,我要克服懶惰,努力運動。
一下子就變得糾結多了,內耗也隨之而來。
敘事療法認為,人的“敘述”是有力量的,
當我們把敘述重心放在事情的其中一面時,這個部分會變得越來越“強大”。
當一個人總是在敘述“懶”的故事,那么“懶”的標簽就會越長越大,然后牢固地貼在我們身上。
有人會誤以為:我譴責了自己,就相當于努力處理問題,距離解決問題更近一步了。
但真相是,長期的自我譴責,會讓人的內心變得越來越脆弱無力。
而一顆破碎虛弱的心,是無法支撐人們變好的。
并且,自我譴責是會上癮的,背后是一個惡性循環——
貼「負面標簽」會讓人覺得自己不好,產生內疚感;
而責備自己有助于緩解內疚感;
長期的自我責備會打擊內心,讓人無力去改變;
因為無法改變,又再度產生內疚感,開始再度責備自己。
在這個過程中,標簽變得強大了,而人的力量變得弱小了。
因此,我們會發現,長期處于被責備狀態下的人,總是停滯不前。
正如心理學上那句經典的話:問題是“解決”出來的。
當我們用「問題視角」去看事情時,標簽就被“建構”出來了;
這時越是抱著“解決”的態度,人與標簽之間的關系就越充滿敵意,變得難以調和。
這也是為什么,懶的人會一直懶下去。
讓你的標簽“流動”起來
看到這,也許會有人問:
我明明就是懶、是拖延、是情緒化啊,
難道要硬說自己沒有這些問題嗎?
那豈不是在騙自己?
確實,對自己誠實是必要的,不能強行否定問題的存在。
那當標簽已經成型,可以怎么做呢?
準確來說,我們要做的并不是強行“撕掉”標簽,
而是去發現它的更多面向。
讓你身上的標簽像冰塊一樣融化成水,并且流動起來。
在這里,分享敘事治療中的一個方法——
給你的負面標簽,加一個正向的形容詞前綴。
比如:xx的懶、xx的拖延、xx的社恐、xx的自卑等。
具體怎么加呢?
以我與來訪者小萊的對話為例。
小萊認為,拖延正在讓自己的生活變糟,是萬惡之源。
我們不否認這一點。
她厭惡拖延,所以給出第一個形容是“可惡的拖延”。
那,除了可惡的拖延,還有沒有別的拖延?
我們接著觀察——
我問她:拖延的時候不工作,那你會做什么?
她說,自己會刷刷手機,看看視頻。
那刷手機時,心情怎樣?
——會放松一些。
那可不可以說,這是一種放松的拖延?
她思考了一陣,然后點了點頭。
那會有例外嗎?是否有時候自己是不拖延的?
她想了想,表示如果工作內容是和整個團隊掛鉤的話,她就不敢拖延,會保證事情如期完成。
這么說來,這還是“有責任感”的拖延咯,知道在大事面前不敢亂來。
她一下子笑了,又說:但,這樣不太好吧,拖延始終是要改的呀。
確實,所以拖延在提醒你時刻進行自我反思,也是具有反思性、提醒你要變好的拖延。
通過這段對話,我們發現,拖延變得不一樣了。
一開始,我們把它看成是“可惡的拖延”——它就會像是一塊頑固的石頭堵在路上,我們想要擊碎它。
這就是「問題視角」,會讓人與拖延間建立起敵對的關系。
而通過探討發現,拖延并非只有1種敘述方式,還有別的樣子——
放松的拖延
有責任感的拖延
提醒人反思的拖延
你會發現,拖延這塊巨石并沒有消失,它變得柔軟了,有了更多別的形狀,甚至具有流動性了,也變得不再堵路。
通過敘述拖延的其它方面,可以讓它變得更具有正向意義,我們對它的譴責減少了,甚至還有一絲欣賞。
總的來說,我們并不是要去消滅問題,而是和它共處。
當人與標簽之間不再對立,我們才有機會去接納它。
當然,別的標簽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,例如:
好友小E覺得自己社恐。
——那是怎樣的社恐呢?
她經常見到陌生人就緊張,不會說話。
但偶爾心情好的話,又會大膽一些,敢和人說話,如果是在安靜的環境中,她也會更放松一些。
那么,這就是“看心情的社恐”和“安靜時會消失的社恐”。
在「問題視角」下,標簽是壞的,容易讓人陷進自我譴責的循環中,難以改變。
而給標簽加上前綴,其實是引導大家去關注問題以外的視角。
這時候,我們就會發現,標簽并非一直都存在,有些情況之下,它會減弱,甚至會消失。
看到這些良性的情況,我們自然就會減少自我厭惡,也更有能力去改善狀況。
這,也叫「資源視角」。
用資源視角,愛自己
所謂「資源視角」,是指關注人身上更加有力量的部分。
人之所以能面對困難,正是因為我們擁有力量、優勢、資源。
但如果我們只停留在「問題視角」上,很容易就會忽視這些東西。
比如說,前面提到一周計劃運動5天的情況。
「問題視角」會去關注——“為什么有3天沒去運動”;
而「資源視角」則會好奇——“為什么那2天可以去”。
進而去探討那2天有什么特別的地方,讓人能夠做到去運動——
可能是有某個朋友的陪伴;
可能是提前吃完飯時間充裕;
可能是聽了音樂讓自己有更多活力......
更多去講述“事情是如何做到”,能讓人感受到力量,更有利于下次成功做到。
并且,當一個標簽長期都摘不下來,背后往往是因為:它們也是有功能性的。
比如,懶和拖延,是在幫人爭取休息的空間。
值得注意的是,這兩種視角,并非對立關系。
更多時候,「資源視角」是對「問題視角」的補充。
當兩者共存時,我們看待事情的角度,才會更加全面。
如果我們強行去說懶、拖延是好的,沒有壞處,這是在自欺欺人。
恰當的方式應該是:既有「問題視角」,也有「資源視角」——既不否認問題,也去看好的方面。
在面對事實的同時,為自己的改變營造一種更具有善意和包容性的氛圍。
寫到這里,分享一段有趣的經歷。
曾經我參加工作坊時,有一個特別的小組練習:
在別人的缺點中,去找優點。
聽起來有點怪,其實就是鍛煉我們突破問題視角,看到力量的部分。
規則很簡單:
小組中,一名學員說出一個自己想要改變的缺點。
然后,其他人負責找出“這個缺點背后有哪些好的地方”。
并有一個要求:找到的優點,必須要當事人接受才行。
學員阿惠分享自己的缺點是:總是控制不住在背后說同事的壞話。
她總想改但就是控制不了,這一度讓她懷疑自己是一個本性惡劣的人。
于是我們要去找出,“說別人壞話”這件事好的一面。
一開始,有人嘗試夸她:你說壞話,其實也是在鞭策對方進步吧。
阿惠表示:我講的話對方也聽不到,起不到鞭策作用。
顯然,粗暴地顛倒黑白是不行的。
但經過一番努力,我們找到了讓她信服的優點——
*如果強忍著不說壞話,那會怎樣?
我會憋瘋的,下次見到可能就動手揍他了!
——幸虧你偷偷講壞話,讓他避免了挨揍。
*為什么不在他面前說他壞話呢?
不行呀!這樣全公司都會看到我們吵架,把事情搞大可不好。
——你即使自己不好受,但也依然會顧全大局呢。
*我和朋友說太多,讓他們也有壓力了。
——你即使在發泄的同時,也會想要考慮到身邊人的感受。真細心!
*但,總是說人壞話不好吧!
——你能夠有自己的是非觀,即使現在暫時控制不住說人壞話,但依然會選擇去面對,不逃避問題,很有勇氣。
一番對話下來,阿惠從開始時的一臉嚴肅,到被大家夸得哭笑不得。
最終,她接受了這些“優點”。
我們并不否認,說別人壞話這件事會有不良影響。
但這并不妨礙去發現,阿惠身上存在值得欣賞的地方。
看到這些,會讓她更喜愛自己。
有了愛,人便會有力量。
她一直無法控制“說別人壞話”,是因為持續的自我譴責。
情緒一直被各種評判擠壓在一個小空間里,必須要通過“說壞話”去發泄。
阿惠表示,現在整個人一下子敞亮了不少。
她增加了對自己的理解和寬容,這讓她擁有了更大的心理空間,去容納原本難以消化的情緒。
“說壞話”這件事,也變得更加可控了。
在「資源視角」下,我們能更全面辯證地看到每個「負面標簽」背后的價值。
這樣一來,我們內心的矛盾減弱,自我的力量不再相互拉扯,而是能夠集中到一起,實現改變。
寫在最后
生活中太多的地方,都充斥著問題視角。
這難免會讓人焦慮不已。
想要改變自己,需要學會通過「資源視角」去發現自己的好,為自己營造自愛的氛圍。
當人處于被愛時,才最能夠自發去享受成長的樂趣——
因為,當養分充足時,
生命的本能,就是向陽、長大、綻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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