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可以一起來探討一下:人為什么要勞動?
因為沒錢。
這可能是大家最直接甚至本能的回答,富有調侃也帶有真實的辛澀。我想這樣的答案也體現了我們是有現實感的。
世界上,如果一件事情是有史以來人人都會去做的,或幾乎人人都會去做的,它應該是對人類本身有著特定、深刻意義的,甚至是與人類原型相關的。
有哪些事情是我們幾乎每個人都會做的?比如吃喝拉撒;比如相愛、做愛、玩耍、還有——勞動。
弗洛伊德所言“去愛、去工作”。一百多年過去,我們活出健康活力的人生,好像也沒出這五個字。
相愛、做愛,都是“去愛”;玩耍、勞動都是“工作”。
小孩子有時把自己的游戲玩耍稱為“工作”;蒙臺梭利幼兒園會把兒童每天獨自操作玩具稱為“工作”。
這樣一個稱呼讓人更有感覺,可能無意中表達了,我們認同“工作”是有意義的。
某種程度說,成人的勞動是兒童游戲的升級版。
我想可能,“愛”表達的是母嬰關系的原型,是對母性象征的需要。“工作”表達的是探索關系的原型,是對父性象征的需要。
這是嬰幼兒從“依戀階段”發展到“探索階段”的完整過程。
愛與工作,不是兩件完全分開的事情,在一個人的內在,它們互為發展、互為升華。
勞動,“在宇宙中留下痕跡”
前幾年聽過一個段子。
說在很多年以前,有位男士很有魄力,為了創業賣掉了在深圳唯一的一套房子,用三十萬賣房款啟動了創業旅程,經過多年辛苦打拼,事業有所立足,三十萬變成了兩千萬。
他想再買回曾經的房子,那套房子早已動了遷,新房市值兩千萬,他用全部打拼所得又買回了那套曾經可以直接獲得的房子。
在這個各種條件都被設定到極致的案例里,我們可以用來證明在房價面前,個人的努力有多卑微和無力。
但細細想想,如果你是這位男士,也完全洞穿和預見了十幾年后的這個局面,你想作何選擇?
這像一個哲學問題。即便同樣的歸途,但是不同的旅途,每個人可能會有不一樣的選擇,因為它們會帶來不同的人生體驗。何況,沒有完全相同的歸途。
勞動的過程擴大了一個人與世界交互的半徑和濃度。能夠讓人獨立地去體驗自己的存在感和價值感。
喬布斯說,在宇宙中留下痕跡。
可是有的人從勞動中可以獲得滿足感,有的人從勞動中體驗到消耗感。這差別可能來自哪里呢?
或許其中一個部分來自于勞動過程中力比多的投注程度,簡單說就是情感能量的灌注。與行為一致且飽滿的灌注,使得勞動成為一個力比多釋放與升華的過程。
當灌注的濃度超出了可以維持做事本身的必要所需,就可能會產生出創造。亦或體驗到某種忘我的狀態,高峰的體驗。
什么時候力比多可以更好地投注呢?一個重要的方面是你做的是你熱愛的事情。
但是有些悖論的是,力比多的灌注與熱愛是互為因果的,甚至可能是因果倒置的。
有時不是我們恰好沒遇到喜歡的事情可做,所以情感能量難以投注。
而是因為某些原因,我們的“后臺”不允許自己的情感能量順暢投注,所以遲遲“無法”去喜歡、甚至無意中錯過喜歡的事情。
說到熱愛,我個人也認為,不只有出門上班叫勞動。
養育孩子、照顧家庭、澆花養草,都是勞動。用熱愛之心拂試一次家居的灰塵,家庭的生本能都會瞬間up。
勞動是累是爽,
看工作是吸收還是釋放攻擊性的過程?
我們都知道,攻擊性的一個方向是升華。學習取得好成績,比賽贏過別人,工作獲得成就,這些都是攻擊性的升華。
所以,工作本身,可以成為一個釋放與升華攻擊性的載體。這會使內在獲得一種暢快的體驗。
但很多時候,工作給我們帶來的卻是相反的感覺,充滿了被攻擊的感覺。這是因為勝任力?工作性質?或許都有。但還有一個比較隱秘且又簡單的影響因素。
勞動本身雖然有它本身的辛苦。但是這個辛苦不必然會帶來難受和痛苦。
比如跑步,它就是一個應該辛苦的事情。但是很多人都能夠享受跑步,從一件本是“辛苦”的事情里體驗到愉悅,并樂此不疲。
其中的玄機,就在于主動。
如果你是被迫因為趕一個急事,跑了幾百米可能就不會感受到那個愉悅。一個主動,就讓跑步成為了釋放攻擊性的方式之一。
被動做一件事情,會亂了內在的節律,會讓心靈吸收到來自事情或來自自己的攻擊性。
所以吸收還是釋放攻擊性,本質上不取決于工作時是可以吼別人,還是被別人吼。
即便你位居高職,但如果是經常性、習慣性地吼別人,你并不會從心里真地產生愉悅。吼的背后是自己被一些無法掌控的感覺吞噬和攻擊。
記得很多年前去辦事大廳辦手續,看到旁邊一個臺子后面坐一位女性工作人員。一個年輕小伙問她點兒很簡單的事情,她非常不情愿、不耐煩地回答的樣子,讓我都替她覺得累。
她這個狀態也讓對面的小伙更不好理解她的意思,還要反復和她確認,讓她煩躁不已。
我今天想起那一幕,有一個感覺,我們好像真的對于用不耐煩的態度回應自己的人,更不好理解ta的意思,更需要追問。
這是不是我們潛意識里對對方的攻擊,真的就聽不懂了,這個追問就像變成一個攻擊的武器。
而幫我辦事情的這個工作人員也是女性,她抬起頭很溫和地聽我說,然后平和地說給我一些操作指導。
我當時的印象是我們溝通的效率很高,雖然她解釋得很仔細,但是我們只用兩分鐘就非常流暢地完成了這個過程。
對比這兩個工作人員,她們在剛才的過程里幾乎是同等的工作量。前者似乎累得“氣喘吁吁”;后者工作的過程仿佛能“修身養性”。
主動的背后是一份愿意。它減少了擰巴和消耗,讓內心沖突可以最少地消耗能量。
勞動,走向一個被理想自我引領的人生
說到超我,我們可能容易先自動聯想到負面的一種形象。會想到苛責打壓、限制自我的印象。
實際上,超我是我們不可或缺的人格部分。進入社會去勞動,也是我們內在與超我的一個關系。
如果超我過于嚴苛、富有敵意,又或嬰幼兒期的體驗太過支離破碎,虛弱的自體無暇內化和招架超我,我們無法對超我形成相應的認同。
勞動,就是在超我的框架下進行。
這讓我想到有人尤其是年輕人越來越不再以勞動為榮了,尤其在小微民營公司,抱怨聲常見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種環境里與資方關系太近,讓人賦予了勞動以被使用、被勞役的感覺。
把小微公司這樣的超我在內心體驗為一個“虛弱”又“苛刻”的形象。甚至把公司的“小微”融合性地體驗為自體的“小微”。
或許,都是讓勞動成為了吸收攻擊性的過程,增加了我們的疲憊感。
當超我的部分發展或修通得比較健康,會讓我們走向一個被理想自我所引領的人生。
勞動,還會停不下來?
與不想勞動反過來的是,只能工作,無法或不愿停下來。
丁先生說自己只愿意上班,只要休息就會心里非常空。待在公司里,哪怕不干啥也感覺踏實。
一方面,丁先生與妻子的關系很微妙,兩人總是有一定距離時彼此就都更容易展現理解對方的特點,但是一過于親密兩個人就會用“像不會好好說話一樣”的態度交流。使勁投入工作當然能成為幫我們回避親密的一種方式。
另一方面,丁先生從小父親非常暴虐,稍有不慎就會被對不上緣由地毆打。
這份嚴苛沒有讓他因此渴望自由,而是深深地恐懼自由。
進入到一個結構里,可以有框架可尋,會感到相對安全。在一個大的自由空間里,才是讓人感到倍受威脅、不敢伸出手腳的時刻。這的確讓人悲傷。
所以勞動節,其實是這樣一個很有趣的提醒。它既是為承認勞動的意義而生,又為勞動插入了具有美感的縫隙。
為勞動賦予一個節日,可能是告訴我們勞動是一個很有價值的過程;又暗示了勞動不是目的,快樂有價值感地、幸福地生活才是目的。勞動,可以讓我們更好地達到這一目的。
在這個節日,祝我們與勞動的關系越來越好,勞動時可以有飽滿的主動感和獲得感,需要時可以及時的清空和放下。
最后,愿我們內心都有一個相對自由靈活的人格狀態。
可以勞動,亦可以享受生活。可以以勞動的方式體驗到享受生活,亦可以用享受生活的態度去勞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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