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到中年,進退兩難
發布時間:2021-10-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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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艱難的中年人
前幾天,我高中同學告訴我,最近他身邊接連幾個人都“出事”了。 有的人被查出惡性腫瘤,有的人工作壓力大導致抑郁,有的人面臨著婚姻困境無所適從。 事實上,最近跟我有談到類似話題的,有很多。 上個周末,我和一位在金融行業工作的朋友相約逛街,開車在路上時,她告訴我,每次公司的年度體檢報告出來,都會人心惶惶,大病小病,似乎無人幸免。 而另一位在大型通信設備公司的朋友也經常跟我表達這樣的焦慮:因為工作壓力大,他某個同事,忽然就倒在了工作崗位上,這也讓他非常緊張。 這些人,來自不同領域,不同行業,然而,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,都是三四十歲。 這并非偶然。 2020,我們當然都過得并不容易。而人到中年,更是難上加難。 在這個階段,我們的人生角色最多、責任最重,能夠得到的支持卻幾乎是一生中最少。 這個階段,往往是許多人身心問題的爆發期。 但同時,也可能我們是探索人生新階段的一個起點。
02人到中年,進退兩難
所謂中年危機,經常以一種進退兩難的姿態呈現。 往后看,過去浪費了很多時間和機會,后悔,想重來;往前看,仍有很多可能性,但是每個決定又有代價。 來訪者L女士,35歲。 她告訴我,她糾結于是否要結束現在的婚姻。 沒有什么狗血的劇情,L女士沒有出軌,先生也并非朝打暮罵,事實上看起來還挺顧家,生活平淡無奇,也可以說非常穩定。 但是,L女士深深地覺得,她和先生,不合適。 這種內心深處隱隱的、又極其強烈的“不合適”,讓35歲的L女士不敢生孩子。 開始的時候,她并不知道這種“不合適”指向哪里,因此,她常常自我攻擊,認為自己“太作”。 隨著我們咨詢的進行,L女士才發現:
一開始,她因為安全感選擇和先生在一起,而現在,已經有了足夠安全感的她,更渴望和先生有精神上的共鳴。 但L女士描述,先生更像是一個精神上躺在床上的嬰兒。 這是一體兩面的: 在當初,因為“嬰兒”不會跑,所以不會作出類似于拋棄她的行為,這極大地滿足了L女士的安全感; 而現在,也是因為先生像一個“嬰兒”,而一個“嬰兒”是無法與人做深層次的交流的,因此,他們精神上缺乏共鳴。 與此同時,又因為先生給L女士這種“嬰兒”的感覺,讓L女士沒有辦法作出再生一個孩子的決定。 那就離婚吧。 可是,又談何容易。 L女士并不能確定,自己的要求是否過分,以及,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一個能和自己精神交流的人。 同時,一旦離婚,又會觸發L女士還不那么穩定的安全感焦慮。 “這樣過一生,可能沒有80分,但是,60分總還是有的,總好過那些今天出軌、明天限制你自由的人。萬一再找一個人,連60分都沒有,怎么辦呢?” 不去爭取,不甘心這么過一生;爭取呢,又擔心白白付出。 這就是中年普遍的困局:騎虎難下。 無論是婚姻、孩子還是工作,都有這一面。 從來訪者的例子中我們可以看出: 這些決定如此艱難,除了因為時間、責任和代價之外,還牽扯了許多以前的心理創傷和應激反應,以及這些年的心理變化。 這時缺乏支持的他們,往往會出現強烈的焦慮和茫然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 但若能勇敢面對內在,也將幫助我們更加了解自己的創傷、需求和恐懼,為下半生的生活增加新的可能。 中年危機在心理層面上,也是自我挖掘和療愈的契機。
03中年危機背后,是探索內心的契機
作為一名中年人,可以如何看待這些危機呢? 結合我的咨詢經驗,我們可以試著從兩個方面去理解,這些進退兩難背后的心理因素。 第一,在這一時期,我們會遇到生活中的很多事件,這些事件,會觸發我們本來存在的問題。 比如,結婚,會觸發我們的親密關系焦慮; 比如,孩子的出生,會觸發我們童年的創傷經歷; 比如,養育孩子的過程,不得不和老人的相處,觸發我們的原生家庭問題; 比如,婚姻中,兩個人背后的兩個家庭,不同的背景、文化、價值觀,還會帶有兩個系統的沖突。 我的一位來訪告訴我,她從不心存僥幸,認為自己的問題放在那里不管,等著“結婚就好了”、“生了孩子就好了”。 她認為,這些問題,放在這里,遲早會被觸發。 我個人很認同。 自然我們每個人都有自我修復能力。
然而,如果面對比較嚴重的創傷時,周圍的支持并不足夠,以至于我們身上的資源根本不足以支持到療愈我們的傷痛。 更何況,一生中,無數的事件,都會準確地按到你創傷激活的扳機點。 尤其是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,觸發點越來越多,同時我們又是一個成年人、家庭主人的身份,需要自己獨自面對,這時更感到騎虎難下,不知如何是好。 第二,由單一角色變成多重角色,過往防御方式的失效。 我的來訪者Z先生,39歲,找到我時,非常焦慮。 用他的話說,“事業很成功,家庭一團糟”。這么好的日子,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。 Z先生從小優秀到大,成績一直很好,畢業后去大公司,38歲,坐上某大型互聯網公司高管級的位置。 但是,他卻沒有辦法安頓好自己的家庭。 夫妻動輒吵架,到了根本無法溝通的地步;和孩子感情淡漠;和農村出身的父母溝通更成問題,他甚至都沒有辦法讓父母明白自己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。 原來,忙碌是Z先生非常慣用的防御模式,這起到了轉移注意力、隔離、壓抑的作用。 這種防御模式,在角色比較單一的時候,是適用的。 比如,在學生時代和剛工作時,Z先生具體的防御方式是學習和工作。 其他的不足,比如和同伴的社交、和父母的矛盾、和自我的沖突,都可以用它們來防御。 這有好的一面,因為精力的投注,所以,Z先生的學習和工作都非常出色。 但是,到了中年后,隨著自己成為老公、爸爸,角色不斷增加,家庭生活變得更加立體、多樣和復雜,Z先生過去的防御模式并不能繼續起作用。 因為,當他繼續用逃避到工作這樣的防御方式的時候,他的其他身份都受到了巨大的挑戰,周圍人也有更多的不滿。 這些,都讓他過往的防御失效。這個時候,問題才會再次浮現出來。 無論是過去的創傷,還是一直以來的防御,呈現出來的問題往往是兩難形態的: 呆在原來的地方,又因為刺激的增加而倍感難受;而要去改變現狀也很難,未來充滿著非常多的不確定,我們也可能在支持不夠的情況下進一步崩塌。 但慶幸的是,無論改變與否,能探索到這些內心困擾所在,也許就是開啟新的后半生的機會。
04中年不易,看到“生”的力量
“中年危機”,除了種種痛苦之外,好在,生命仍然給到我們很長的時光、空間和機會,讓我們去醞釀生的力量。 允許內在改變的發生,本身就是一種力量了。 我的來訪者M女士的小女兒出生后,情緒有了很多的擾動: 她覺得自己不能成為理想中的好媽媽,擔心自己會毀掉孩子;她還開始有了更多自己的需求,有的需求甚至毫無根據。 她變得愛玩、不顧家。她想要去紋身、去夜店喝酒,還想要讀書、去健身、去旅行。 她從一個二胎媽媽,變成了一個叛逆的中年少女。 并且,沒人理解她。 先生指責她自私、不顧家;父母指責她不穩重、不負責任;朋友勸她不要再“作”了,以防犯“眾怒”。 甚至,她也不允許自己這樣。
這背后當然是復雜的。 女兒,做為一個新生命帶來的無限可能性,觸發了M女士對自己生命的重新思考和審視,她也希望自己能找回曾經錯失的無限可能。 在咨詢中,當她逐漸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么,她開始不再和自己較勁。 她意識到,在現實層面,家庭需要照顧、先生需要太太、孩子需要媽媽; 她也意識到,那些所謂的“叛逆”也是她自己的需求,是的,就是她自己的需求。 有需求就是有需求,這沒什么大不了,而且,她也完全有能力滿足自己。 雖然離開咨詢時,那些曾經讓M女士走進咨詢的問題,并沒有變化。 但不同的是,她不再糾結了。 很多的時候,我們都是M女士。
所以,如果,你讀到了這篇文章的結尾,我希望,我們起碼有一個這樣的共識: 中年本身不易。 這樣,我們就能給自己松松綁。 不要再自責為什么人到中年忽然就不“淡定”了; 不要再把心里涌動的諸多想法簡單地視為“作”; 不要逼著自己一定要在這個時候,作出什么力挽生命狂瀾的決定,而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差池。 換個角度,看到生命不同表達的可能。 有的人到中年的“叛逆”,那是通過“脫軌”的方式試圖重新選擇自己的軌道; 有的退行成小孩,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未完成的情結和曾經無數次冒出、卻從沒有被徹底滿足過的需要; 有的對自己的重新“審視”和對生命的重新“思考”,那正是生命力在逐漸覺醒的信號..... 就像前面的幾位來訪者。 他們的叛逆和痛苦,都是新的契機。 而中年“危機”,正是“危”與“機”的并存。
也許,這個時候,正是我們借由這一切,看清一個全新的、真實的自己的機會。 這些,都指向“生”。 所有指向“生”的部分,都會引領我們人生走向生機勃勃的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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