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文宏的15句大實話:待疫情結束,在悲喜交集處等我
發布時間:2021-03-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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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最長寒假里,我和我10歲的娃,一次次被張文宏圈粉。
娃非讓我為我們共同的偶像寫篇文,我問他:“寫啥?”
娃說:“你就寫他說的那些話,每一句都特別好。”
早些日子,還許諾長大了要當個游戲主播的少年,如今很快“移情別戀”,為新的偶像癡迷,覺得他渾身上下和一字一句,都閃耀著迷人而耀眼的小星星。
這,就是今天這篇文誕生的緣由。
女朋友和老婆的區別,就差一個結果。
總有媒體記者詢問張文宏,美國專家說瑞德西韋,是治療新冠肺炎的特效藥,對此他怎么看。
張文宏說,美國專家也是根據非常初步的數據,得到的一個初步的結論。到底是不是神藥,要等所有臨床結果出來,才能下判斷。
研究結果出來之前,所有的結論僅僅停留在醫生的個人經驗上,并不準確。
就像,兩個年輕人談戀愛,沒有結婚之前,一切都有變數。
“結果出來前,女朋友一直都是你女朋友,結果出來后,才是你老婆。”
而目前,中國的“神藥”,就是人心齊,泰山移。
這提醒我們:
研究結果沒有出來前,不要亂宣傳神藥。
結婚證沒有拿到手之前,不要亂喊老婆。
媒體不亂幫忙,就是在幫最大的忙。
還是關于哪些藥物治療新冠肺炎有效,總有媒體揪著這個問題不放,張文宏毫無客氣地說:
請把專業的事兒,交給專業的人去做。
如今,湖北的醫院,包括武漢同濟和協和,都是水平非常高的醫院,全國前去支援的部隊,也是精英部隊,我們要相信他們在具體治療中,會有具體的方案。
“不需要媒體幫忙解決這個問題,好不好。
我也希望你們媒體不要老是做這個事,把一種不靠譜的治療方案,片面地傳播,哪怕一些靠譜的治療方案,因為你們的傳播也變成了錯誤的。”
“啪啪”兩個耳光,打出了這樣一個真相:
醫生的專業是救治患者,媒體的專業是報道真相,各司其職,尊重邊界。
不干越俎代庖的事兒,敬畏自己的專業,就是最大的負責。
不要用神劇,來想象復雜救治。
在不少人的認知里,只要把康復者的血清,輸入感染者體內,感染者就像換個人一樣,從昏迷中緩緩醒來,睜開明亮的眼睛,激動地說:“我活過來了嗎?天啊,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太陽!”
張文宏犀利地批評道:
“輸入康復血清,患者馬上康復,這是電影!”
真相是,作為古老的療法,血清治療的確有效,但也有困境:
第一,上哪里一下子弄那么多血清。
第二,血清只是解決病毒陽性的問題,但對于危重癥病人,不僅僅是病毒陽性的問題,而是多臟器衰竭的問題。
就算病毒陰性了,這些病號的康復還是個復雜而艱難的過程。
這個科普告訴我們:
悶在家里很難受,但不能電影看多了,就開始急于求成,用腦海中的畫面想象一線醫護的工作。
當下,中國醫護承受的壓力和風險,超過任何一部好萊塢大片的演繹。
我們的火還在燒,不好意思指責別人防火不嚴。
這些天,總有報道顯示,從國外帶來的輸入性病例,攤大了中國的感染人數。
我們要不要禁止別國疫區來的人們入境?
就像新加坡,已經宣布禁止疫情嚴重的韓國人入境。
對此,張文宏說,前些日子中國疫情嚴重時,不少友國給予援助,也沒有禁止我們入境。
如今,我們疫情稍微好轉,但還沒有清零,每天都有數百名病例在增加,不讓別國入境,無論從事實還是從道義上說,都說不過去:
你自家的火還沒有撲滅,也不好意思嫌棄別的國防火不嚴,何況還總有人指責我們是放火人。
所以,國家采取的方法,是所有從他國疫區來的,進入中國都要隔離14天。
“一切按規矩辦事,就好了。”他說。
還真是這樣。
不管是個體還是國家,處于兩難境地時,有時候并非是往左走,還是往右走的問題,而是走上第三條路——真理之路。
真理之路,就是遵從內心,又把傷害降至最低的那條路。
用力過猛,走不了遠路,不管是人類還是病毒。
關于新冠病毒到底是被人類徹底剿滅,還是從此后像流感一樣,和人類和平共處,張文宏說,這取決于病毒本身的演變:
傳染性越強,致死率越高的病毒,越不容易成功進入人類。因為,聰明的病毒,是找到宿主后,存活下來,而病毒如果一上來就來勢洶洶,要把人類殺死,那么它注定被人類消滅。
所以,新冠病毒,最后到底是成功潛伏,還是像SARS那樣消失不見,取決于它“夠不夠溫和”。
沒有人歡迎病毒,但張文宏極富哲理性的論述,卻揭示了這樣一個真相:
不管是人類還是病毒,用力過猛,都走不了遠路。勇于平和,敢于妥協,才是一切生存之道。
不在災難中重生,就在災難中死亡。
湖北之外的其他地區疫情基本控制住后,張文宏在接受環球時報采訪時,以極大的勇氣說出這句話:
不盡快復工,死亡率將高于新冠肺炎。
他說,媒體不恰當的宣傳,迎合了民眾過分恐慌的心理,為防止復工造成的疫情蔓延,不少人索性不再復工。
其實,復工不會帶來疫情的反彈,不科學的防護才會。我們這么大一個國家,這么多人要吃飯,要生活,要賺錢,要看病。
如果經濟停滯,大家沒地方買菜、買藥、謀生、謀出路,因貧困和病患死亡的人口,可能要高于新冠肺炎。
盡管,這個發言很快被刪帖了,但它飽含的憂國憂民意識值得銘記:
病毒可怕,但一個14億人口的超級大國陷入停滯,更可怕。
病毒不會只攻擊窮人和病人,但他們更需要活下去。
濫用藥物,其實是偽治療。
抗生素和抗菌素的濫用,一直是醫學界的痛點。
包括這次新冠肺炎,之所以出現康復醫生李亮(不是李文亮)這樣,都出院了,后來又死亡了的病例,除了病毒本身的狡猾,還有可能是,抗菌藥物的大量使用,暫時掩蓋了病情。
也在假象和掩蓋中,給病毒反噬的機會,讓患者付出生命的代價。
3月5日,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,張文宏提出,對前期輕癥患者,基本不用抗菌藥物,對于重癥患者,才在先進檢測“武器”的扶持下,檢測出是哪種感染,精準用藥,不是拍腦袋。
如果,前期就用大量抗菌素,一旦患者病情加重,用再多也無效,因為耐藥性。
人們為什么懷念那個感冒發燒不需要輸液的年代?
張文宏的這個解釋,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回答:
過度治療,就是謀財害命。
總是強求他人理解,其實是一種病。
博士生導師張文宏,是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,也是上海救治醫療專家組組長。
所以,關于上海這種超大體量都市的治療核心內容,也是媒體感興趣的焦點。
對此,張文宏直言不諱地說:
“我跟你講你一定聽不懂的,因為我們讀的書不一樣,我講的每一個漢字你都能聽明白,但不會知道是什么意思……”
這種以專業精神,不討好大眾和媒體的做法,霸氣側漏中透著對彼此的尊重:
術有專攻,不必強融。
不美化災難,也不好大喜功。
疫情在全世界爆發后,我們總會看到一種觀點,就是嘲笑別國的做法,覺得別國都應該來抄中國的作業。
我們前期的失誤,其實是需要反思的。而我們后期的有效,別的國家也是學不來的——體制和國情不同。
何況,這是場災難。
不管是嘲笑別國疫情蔓延,還是猛夸自己國家棒,其實都是對災難和逝者的褻瀆。
張文宏一開始就反對“抄作業”的說法。
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,談到新加坡和中國防控模式的不同時,他說:
“我們屬于少林派,干凈利索,社區防控強大無比!新加坡屬于武當派,看起來很佛系,但內功非常厲害!”
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
看見每個國家都是受害者,看見每個國家都在努力,這不僅是客觀,而且是慈悲。
凡事打著愛的名義,更要警惕。
張文宏的這個論述,和疫情沒有關系,但我覺得對年輕人特別有用。
作為傳染病專家,張文宏談到艾滋病的傳播和防疫時,曾幽默又嚴肅地說:
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,就是待在小鎮上不要出來,像他這樣,從小鎮上出來的人,都會在摔跟頭中明白——
要想在這個世界上立足,每一步都很艱難,每一步都要學會自我保護。
不加防護的性愛導致的艾滋病,之所以對年輕人傷害這么大,就是因為它打著愛的旗號。
“任何東西,一旦打著愛的旗號,就很可怕了。
我告訴你乙肝是傳染病,你就會去打疫苗,就知道防護,但艾滋病也是傳染病,它隨著愛而來,你就不知道防護。”
對愛保持警覺,不是不相信愛,而是為了永遠愛。
多少人吃過虧后,才能明白這一點。
淡化個人,方成大家。
疫情爆發以來,張文宏精準精湛的專業,和形象親民的語言,一次次讓他圈粉。
但是,很多場合,他都拒絕談自己。
有記者問他:“你作為主任的華山醫院感染科,有著中國最強的傳染病團隊,您當初上大學為什么選擇了感染病學?”
搞過新聞的人一看就知道,這是挖掘個人血淚史和苦難史的典型套路,張文宏也一眼看穿了這一點:
“采訪我個人就沒有意思了,我就一個鄉下人,跑到上海,讀完書留下來工作而已。但你說到傳染病,我覺得這個可以好好聊聊……”
不給自己加戲,不在憶苦思甜中變相販賣成功,不凸顯個人削弱專業和疫情,這反而更讓人明白,張文宏緣何是張文宏:
他和我們大部分人一樣,當初逃離故鄉不過是為了謀生。
但不斷鉆研和奮斗,又讓他超越我們大多數人,惠及了很多人和一個時代。
尊重常識,就是最好的共情。
一位女記者正在采訪張文宏時,張文宏的手機響了,來電顯示是他媽媽。
女記者當即開心地說:我們還沒有見過張主任和媽媽通話的樣子。
張文宏哼了一聲,說了4個字:
“我偏不接。”
女記者還不走開,張文宏只好解釋:這是私事,你們記者就愛打探別人的隱私。
女記者馬上問他,這么久在病房想不想媽媽。
張文宏反問道:
“這個問題問得,我問你,哪個孩子不想念自己的母親呢?”
懟得太漂亮了。
作為一個前新聞記者,我覺得長久以來,我們媒體的弱智問題簡直太多了:
英雄去世了,去問人家的愛人:“你難過不難過?想不想他?”
孩子沒有了,去問人家的父母:“你痛不痛心,這么憔悴是不是吃不下飯?”
真是夠了。
為了制造煽情和淚點,卻背叛人性和常識的采訪,真的該摒棄了。
將心比心,是最好的共情。這不需要技巧,只需要當個正常人就好了。
本事大的人,更要有骨頭。
懟了那個女記者后,紳士張文宏又怕女記者受不了,索性說出這樣一個真相:
“大家看到的很多醫生都是文質彬彬的,那都是假象,全都是假的,其實,真的醫生實際上,水平越高脾氣越大。”
這段話,放到當時那個語境里,可以這么理解:
真正有水平的人,不愿盲從,不愿說謊,不愿低頭,因為有骨頭,尊事實,不諂媚,所以不好惹,有脾氣。
和事佬盛行的中國,真的需要有骨頭、有脾氣的人。
他們可能會得罪一個人或一群人,但會救了更多人。
敬重一個人,但不必復制他。
有人說,2003年的非典,讓我們記住了鐘南山。2020年的新冠,讓我們記住了張文宏。
張文宏提到鐘南山,必稱“鐘院士”,看得出來,他非常非常佩服鐘南山。
但他知道,鐘南山只有一個,張文宏也只有一個。
所以,有人問他,鐘南山院士特別注重鍛煉,80多歲還渾身肌肉時,他說自己欣賞愛運動的院士,但他成不了那樣的人:
“我不能甩一身肌肉給你們,我根本沒有。
我辦過幾次健身卡,有次一年只去了兩三次,有次剛鍛煉幾個月,健身房就關門跑路了,最后我覺得吃虧的都是我。”
他還不忘補一句,自己極度疲勞時,就會躺在沙發上看非常無聊、不需要動腦的電視劇,比如《羋月傳》。
他太知道公眾和媒體最樂意塑造什么了——一個完美的英雄或神人。
他不吃這一套,所以故意從神壇上走下來,舒舒服服、真真實實地做自己。
這更讓人覺得他可愛又美好。
繁華落盡,塵埃落定,所有虛妄,都將消失。
唯有真實的人,不朽。
喧囂過去,請在悲喜交集處等我。
這段時間,很多人都聽過張文宏那些干嘣脆又接地氣的段子。
比如,“共產黨員宣誓的時候不是說了嗎,要為人民利益奮斗終生,我不管你當初入黨時什么目的,現在就得給我上”;
比如“每個人都是戰士,悶兩個星期,也要把病毒悶死,你現在在家里,也是戰斗啊”;
再比如“書讀多了,就知道不能欺負老實人,要善待年齡比你低、權力沒有你大的人……”
也有不少人,聽過不少他真實又微末的故事:
比如,平常字跡很潦草,但碰到老年病患,會一筆一劃寫好5條就診流程;
比如,聽說病號家里窮,孩子沒錢讀書,自掏腰包資助5000塊學費;
再比如,在辦公室里掛上病號送的那句話“我只是你們工作中的匆匆過客,而你們是我人生的轉折”,提醒自己堅守初心……
但我更想和大家分享的一個細節,是他前兩天開玩笑說出的一個真相:
“當大幕落下(指疫情結束),我自然會非常安靜地離開。
過了這個時間,你到我們醫院里,看見繞著墻根走路的那個人,就是我,很低調。
但是,這個疫情來了,我們整個醫護工作者,就必須講話,因為我們講的是事實。”
是的。
一切回歸正常后,他終究是平凡的醫生。
就像他今天沖在一線,明天回到繁忙的很多同行,在奇奇怪怪的癥狀和各類各樣的病號中,忙忙碌碌,默默無聞。
這讓人不禁想起另一位赤子的詩來:
萬頭攢動火樹銀花處
不必找我
如欲相見
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
能做的
只是長途跋涉的歸真返璞
待疫情過去,萬物復蘇,春回大地,萬頭攢動,盛世中國又恢復成一幅流光溢彩的畫。
我們不必尋找那一位位擋過子彈賣過命的人。
但歷經這場穿越暴風雨的歸真返璞,會讓我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,和他們相見。
見真實和真誠。
見客觀和慈悲。
見專業和常識。
見理性和邊界。
見尊重和獨立。
見偶像和價值。
見他人和眾生。
見不幸和幸存。
見敬畏和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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