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只是活成了“他”的樣子
發布時間:2020-11-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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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假設鏡子里的‘你’是20年前的‘自己’,你最想對鏡子里的‘自己’說一句什么話?”
在工作中進行鏡像練習的時候,我讓來訪者面對鏡子里的“自己”做聯想。
——“20年前,我在上高中,那張白皙的臉龐,令我怦然心動。我發誓,一定要向她表白……”
——“嘿,小子。還沒考大學吧,記得,一定要自己選專業啊,別把這么重大的任務扔給老爸老媽,你人生的責任只有你自己扛起來……”
——“你看上去真年輕啊,年輕真好,還有很多機會做選擇,不要怕犯錯,錯了還可以重新來過,記得要勇敢。”
——“別做乖女孩,別那么早結婚,離婚也別沖動,記得問問你的心理醫生。哦,20年前不流行心理咨詢,反正別跟自己較勁,多聽聽內心的聲音。”
我們的人生之路看似由我們自己決定,卻受到家庭、父母、生長環境等限制,無法由心選擇自我的人生之路,在糾結和迷茫中度過半生,甚至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之路是什么?
也許,你只是活成了“他”的樣子!
近期正在熱映的電影《雙子殺手》與我工作中運用的技術“異曲同工”。如果拋開克隆技術,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看待這個故事,講的是人到中年的特工亨利,如何重塑自己過往的故事。中年亨利通過給少年的自己(克隆人)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,讓少年的自己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道路。
首先,耐人尋味的是少年(克隆人)Junior有兩個父親:一個是威爾·史密斯飾演的中年亨利,代表著好爸爸的形象;另一個是克里夫·歐文飾演的反派父親,這個角色展示了一個“壞爸爸”的做派,但是打著“為了和平”的旗號,而所謂的“和平”是用犧牲生命為代價,通過滅絕與殺戮,建立一個“完美和平”的“理想世界”。而這個途徑就是把(克隆人)Junior培養成“完美的殺手”。
而“好爸爸”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,需要借用自己“本尊”和克隆體Junior的關系(實質上表現的是血親父子關系)。它體現在威爾·史密斯對Junior兒子般的期望:不要重蹈覆轍,去過另一種可能性更多的人生。
克里夫·歐文飾演的反派爸爸正相反,他給了Junior無限優厚的生活,卻把他培養成一名殺手,他對Junior沒有未來的期望,他只要求Junior對自己絕對服從。
1.你被誰占據了?
“好爸爸”和“壞爸爸”都是塑造Junior的行使者。
心理學家拉康有一個經典的評述:你是別人欲望的載體!
劇情中,有這么一段。反派父親要把克隆人Junior變成殺人機器,策略就是把“他”的情緒情感全部摘除,不讓“他”有怯懦,脆弱,善良、愛心等等,成為最冷血最優秀的殺手。雖然,這些戰士看上去戰無不勝,但是“他”作為個體和“他”的人性如何詮釋,“他”的生命該怎樣去履行“他”的生命職責呢。
“我究竟要如何選擇我的人生之路!”這就是影片中思想的一個立足點。
2.這個“他”,究竟是誰?
“他”總是與“我是誰”捆綁在一起。就像孩子從出生就被定義,從他人的目光及評價中認識自己,隨著逐漸長大,無數個“他”開始對自我產生質疑與詰問,我究竟是誰?
《雙子殺手》劇中出現了大量克隆人Junior與反派父親的私人時刻,且大多發生在家中,背景里可以看到Junior房間色彩斑斕的壁紙墻、音響、手辦、一排排的籃球鞋收藏、還有父子合影。反派父親在Junior出現了自我覺知,而對自己的人生產生懷疑時,會轉移話題,問他吃不吃燕麥牛奶加脆片,用情感加強對兒子的控制,營造出一副完全了解兒子的情景。
養親——統治他、壓榨他、要求他絕對服從——但同時也在渲染一個“正常的家庭”畫面,而Junior一度無法拒絕他成為養父欲望的傀儡。
究竟是按照別人的欲望指揮我們的人生,還是按照我們自我發展之路,成為我自己——也就是生命的意義。
九零后的小咨客常掛嘴邊的口頭禪“誒呦”是模仿周杰倫的,但他并沒意識到。
一位中年女咨客的發型是某部熱播劇女主角的造型,還會不經意復述劇情里的經典臺詞。
那些他們自己都覺得說不通的邏輯,會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,我們總是在不知不覺中,受外界的影響,卻天真地以為我們就是自己內在的主人。自我被無數個“他”占據著。
為什么心理咨詢常常會問起原生家庭。不厭其煩地從你的媽媽、爸爸、爺爺、奶奶談起……就是從你小時候的經歷中尋找線索。你房間墻面漆的顏色,你喜歡的食物,你的小擺件……會不會并非你自己決定的。
哪些是你可以自行決定的,哪些是父母的旨意,哪些你以為是自己的想法卻并不知道。它在很久之前,已經被篡改了,甚至在你還沒發展出意識時就被強行植入。而今的決定,只是你認同了某位大人物的觀點,或者在你成長中影響你的人,包括父母,老師,親友,偶像的思維邏輯。
3.他人的目光是認識自我的鏡子
1936年,拉康提出“鏡像理論”。拉康認為,意識的確立發生在嬰兒的前語言期的一個神秘瞬間,即為“鏡像階段”。
具體過程是,剛開始,嬰兒認為鏡子里的是他人,后來才認識到鏡子里的是自己,在這個階段,嬰兒首次充分認識到自我。而在此之前,嬰兒還沒有確立一個“自我”意識。
換句話說:嬰兒意識的確立是通過鏡子先認識到了“他人是誰”,才能夠意識到“自己是誰”。
當很多夫妻成為父母后,都會有一個特別深刻的感悟,通過養育兒女,理解了年輕時的自己,也從兒女身上清晰地看到,自己存在的問題和被忽視的地方。無論好的還是不好的,都會被孩子接納、傳遞,甚至內化到人格中,形成后天的性格特征、行為模式。
同樣,孩子也會從父母身上發現“真實的自己”,這里的真實非真我,而是一個復雜的塑造過程。也是逐步從無意識發展到有意識的過程。
影片中劇情高潮的部分,中年亨利從鏡子里看到了少年的“自己”,也就是克隆人Junior,由此展開了一段拯救“自己”逃出實驗營,重塑人格的過程。
“他人”的目光也是嬰兒認識“自我”的一面鏡子,“他人”不斷地向“自我”發出約束信號。
——目光溫和,你會理解為“我是可愛的”。——目光兇狠,你會解讀為“我是壞的”。——目光游離,你會認為“我是不重要的”。——目光穩定,確信及充滿愛意的,那么你會感覺我是“被接納,被愛的”。
在他人的目光中,嬰兒將鏡像內化成為“自我”。
為什么把咨詢過程中的咨詢師稱為鏡子,因為咨詢師的作用就是通過自己這面通透的鏡子,把真實的你,還給你自己。同樣,也是把不屬于你的部分,請你還給別人。
4.我不在而他在,他在即偽我在
通俗地說,就是一個不是我的他物事先強占了我的位置,使我無意識地認同于他,并將這個“他物”作為自己的“真在”加以認同。
孩子向家長的認同,很多思想并不是自發產生的,是灌輸教育、行為約束、耳濡目染。也就是成語“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”的道理。
當我問一位來訪者,“你剛才那個夸張的反應,像誰?”她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哇,感覺就是我媽媽。”“那你的感受呢。”“剛才只是條件反射,并沒有思考為什么會這樣。”
而冷靜下來,她看到了事物的全貌,她并不想無理取鬧,無端宣泄情緒。有可能情緒也是復制了她媽媽的……當我幫助咨客意識到這些,情緒問題也就迎刃而解。
我們只有去除了“他”給我們的偽我,才能找到真實的自己。
5.你選擇成為什么,決定了你是誰!
顯然外貌體征不是區分本質的憑據,Junior與工具(“完美”克隆體)之間本質的區別,在于有“心”,有情感,有弱點。
影片結尾在吉普車上,中年亨利展開最后一次對Junior的救贖。
他懇切地說:
——“現在停下,你還能過上另一種人生!”——“是嗎?醫生?律師?”——“丈夫!父親!所有這份工作給你借口去逃避的東西。”
中年的亨利——一個登峰造極的殺手,一個受苦的靈魂——勸20年前的“自己”去選擇一些不同的東西。因為他深知自己這條路之漆黑與孤獨,深知自己付出的代價、懷有的歉疚,但也深知他注定將走下去。而年輕的自己可以有改變的可能性。
影片對于導演李安來說,這何嘗不是他促使觀眾集體達成的一次誤認呢,以假亂真的體驗。從這個角度而言,人生跟電影很相像,人類的回憶如同電影里的剪輯,我們總是會傾向于記住那些對我們而言有意義的人生片段,而忘記那些同樣“存在”的人生過往,無論真實或虛假,最終這些有意義的人生片段疊加在一起,構成了我們人生的主題。
威爾·史密斯扮演的中年亨利,和女主角在為少年亨利Junior選什么專業而爭論的時候,Junior善意地拒絕了他們,他說:“我還是想自己把彎路走一遍。”
這大概就是曾經20年前的自己,導演李安想對觀眾,或現在的自己說的話吧。
你的人生里,總會有太多別人“植入”的片段,那你呢?你是怎樣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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