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更需要父母“不做什么”
發布時間:2020-09-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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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媽媽你看,我做了一個修車廠。”“媽媽我給你講這個故事吧”
“哦,好吧。”“哇,這么厲害。”“真好。”我承認自己不是每次如此回應時都滿懷真心。
“媽媽,你不要說‘哦’;你不要說‘好’;你不要說‘厲害’;你不要說‘真好’。”
“嗯。”
“媽媽,你不要‘嗯’。”
“那我應該說什么?”
“你閉嘴。”
我點頭。
“媽媽,你不要點頭。”
話音剛落,我感到自己像被點了穴一樣,無法言語,動彈不得,內心奔潰。我疑惑:本來“好心”給點共情式的回應,但從效果看卻是“聰明反被聰明誤”。
你是否有過這種感受:有時候無論怎么說、怎么做,孩子都表現出抗拒。到底怎么做才能和孩子好好交流呢?
1.
孩子有情緒了,父母要“做什么”?
先扯扯武俠小說里的外功、內功之說。我們知道,外功是一些秘籍口訣、招式招數,比如“降龍十八掌”;內功指武學修為、心法氣功,比如“打通任督二脈”。外功比內功更易入門,但要想強大,還需苦練內功。同樣的招數,有人使得平淡無奇,有人使得驚天動地,這背后正是內功深淺的區別所在。
再說說共情,它又稱為“神入”,是一個人的靈魂通過無意識的通道,自然而又靜悄地進入另一個人的精神領域,去體會另一個人的情緒、感受的過程。比昂說,“要想了解零,先要成為零”,正是共情、神入的境界。
經常聽到“共情孩子”的一些金句名言,我們也努力地實踐,但是效果不盡如人意。
很多時候我們對共情的理解是必須做點什么,就像平時工作學習必須做出成績一樣,要看得見、摸得著。但和孩子相處,“技巧”和“做法”都屬于外功的熱情流露,而真正的共情,是內功的細水長流。
育兒這門課,很考驗父母的共情功底(內功),共情做扎實了,父母的各種反應(外功)散發的味道就會恰如其分,即便是“不做什么”,也足以“所向披靡”。
因此,養育中對孩子的共情,有時真的不需要做太多,節制自己的反應、反觀自己的內心更重要。
上述例子,孩子要我閉嘴,表露出對我的反應的不滿。因為我的各種話頭上的回應,在他看來都是敷衍:媽媽還在我外面,無法進入我的內心真正理解我。而當我閉嘴時,我發現自己的注意力反而從彌散變為集中,我的能量聚集到孩子的動作、神態、語氣帶給我的感受上,我更能真切地去體會孩子內心的那份新奇和喜悅。孩子從開場到要我閉嘴的過程,表達了他希望我理解他、神入他的愿望。
再舉個例子。當孩子因失去某樣東西而傷心欲絕的時候,誤解共情的父母會有意識地啟動“神入”模式,對孩子說:“我知道你很難過,好了好了,不哭了,哭也沒有用,我再給你買一個。”然后想方設法拿其他事情去引開孩子的注意力,試圖把孩子從傷痛中拉出來。但這種做法往往收效甚微,還有可能加重孩子的反感情緒。
這表面上是共情,但實質是沒有經過心域運作而直接彈出去的焦慮。真正的共情是,我首先用我的心,而不是用我的語言和行動,去體會你的情緒。這種“體會”并非用看得見、摸得著的東西去展現,而是停留在空氣中的彼此深度鏈接。對于被共情者來說,相當于即便你不做什么,我也知道你懂我。
所以,共情這門內功心法,如果修煉到位,不需積極地去做什么,有時甚至只需無聲的陪伴,就足夠了。
2.
你的“做什么”,可能是在抵御焦慮
相信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驗:與人交往中不自覺地做出一些動作反應,比如搔搔腦袋,撥撥頭發,抬抬眼鏡,清清嗓子等等。這些小動作,許多時候是在隔離關系帶給我們的焦慮,或者說是在切斷、推開焦慮,又或者說是給焦慮一個打擾,讓焦慮不要那么囂張地吞噬我們。
打比方,在動力團體小組里,有成員訴苦落淚,該成員的情緒、感受必定會散落到其他成員身上,從而誘使其他成員紛紛為其遞紙巾擦眼淚。客觀分析遞紙巾這個舉動,是在傳遞一個信息:你的難過蔓延到我這邊來了,導致我很焦慮,所以你趕緊擦掉你的難過,好讓我的焦慮消失。當然從社交禮儀角度看,遞紙巾這個動作符合現實需要,只是遞紙巾的人倘若能看到自己遞出去的除了紙巾還有什么,就更好了。
同樣地,父母對待孩子的許多言行,也是在抵御自身的焦慮。
舉個例子,一名小學生在學校被一位正在怒罵全班的老師不小心弄傷了臉,回家告訴媽媽,媽媽無意識地說了一句:“老師不是故意的,原諒老師吧”。翻譯一下媽媽的話,就是“這個事情讓我很焦慮,只要你原諒老師了,這個事情就完了,趕緊讓這個事情結束,我不想焦慮”。所以這句話并沒有對孩子起作用,反而讓孩子覺得自己不被理解。
如果這位媽媽能夠稍微抑制自己著急做點什么、說點什么的沖動,停頓一下,用心地聽,體會自己內心的活動,不急于給出反應,也許她就能進入孩子的內心,去體會孩子的傷痛。或許孩子傾訴后經歷一段沉默,就得以療愈。
而我家孩子的例子里,我基于“假共情”而著急作出的“假回應”,同樣散發著焦慮的味道。好像不馬上說點什么,就對不起孩子的那份熱情,就無法抵御我自身的疚意和緊繃。
當然,我家孩子的例子也許有點極端,對回應的要求過高,但我想借此表明:孩子具有敏銳捕捉父母潛意識想法以及精準判斷情感真偽的能力,他們對父母反應的敏感度不容忽視。
3.
孩子更需要父母“不做什么”
曾老師說過:一個好媽媽與其說知道怎么跟孩子打交道,不如說知道應該不對孩子做什么。他提議出一本書,論述有哪些事不可以對孩子做。
曾老師的話,有兩層含義:
一是現代父母普遍對孩子做得太多;
二是“不做什么”比“做什么”更有難度。
❶ 懂得“做什么”,是進攻型父母
我陪孩子做沙畫。我發現自己只要坐在他旁邊就忍不住各種“作妖”:
“你這個怎么這么撕掉?扯爛了!”
“你這樣會浪費掉很多綠色沙子的,你應該……”
“嘿,到處都是沙了,能不能注意點!”
除了balabala,有時還心急如焚地伸手幫他撥這弄那,生怕他的差錯搞砸了整個作品。
對此,孩子要么否認:“不是這樣的!”
要么命令:“你不要說話!”
要么逃避:“我不做了!”
在這件事中,我就是典型的進攻型媽媽,以保衛孩子疆土的名義,不請自來,攻陷孩子的疆界,進駐自己的思想大軍。導致的結果是,孩子要么奮力反抗,要么萎靡退縮。
❷ 懂得“不做什么”,是防守型父母
我家孩子在外和同伴奔跑玩耍,被同伴不小心絆倒了,趴地上大哭。同伴的家長非常內疚,先是責怪她的孩子:“都叫你別跑那么快”“還不快說對不起?”之后還安撫我家孩子:“不哭了,我回家教訓某某”“快起來看看哪里傷著了”“要不要擦點油?”
對于同伴家長對她家孩子的各種斥責,以及對我家孩子的各種安慰,我家孩子似乎都沒有聽進去。一方面,我家孩子還沉浸在傷痛和哭聲中無法自拔;另一方面,如果他聽進去了,心里會認為這件事錯在同伴,會報復同伴,但結果沒有,他哭完爬起來后繼續跟同伴嘻嘻哈哈。
在孩子大哭的過程中,我一句話都沒說,只是蹲在他旁邊來回撫摸他的后背。相對于對方家長,我認為自己的反應還是比較節制的,至少我的輕撫并未打斷孩子對傷心的沉醉。
相比做沙畫的例子,我在這件事中更能收斂自己的言行,守住自己和孩子之間的疆界,懂得“不做什么”,充當了防守型父母。
❸ 防守,不代表看不見
通過以上對比敘述,你應該感受到我比較偏向于防守型父母。你或許會問:做防守型父母,會不會忽略了孩子?
不會,因為防守,不代表看不見。“不做什么”代表外在言行的節制,但不代表我們的心域停止運作。
每個人的心理能量是有限的,恰恰是言行上的節制,才有助于我們積攢更多心域運作的能量。而與其將能量耗在對孩子“做什么”上面,倒不如花在消化自己內心的焦慮以及共情孩子的感受上。“不做什么”,恰恰是父母對自己焦慮的看見和接納,這樣的父母才能成為更好的容器,去容納孩子、看見孩子。
試想,假若陪伴孩子做沙畫時,我發號施令前停下來,覺察自己內心涌動的焦慮,共情孩子此刻升起的專注,將會避開一場親子之爭。假若那位家長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內疚且不強加于孩子,也必然看得見孩子沉浸傷心中且不愿被打擾的心情。
❹ 如何“不做什么”?
首先,當我們想做點什么時,先停下來琢磨一下我們這樣做背后的目的。你或許會發現,過快過于激烈的反應可能是用共情來掩蓋自己的焦慮,并非是對孩子真正意義上的理解和接納。
其次,守住自己和孩子之間的疆界,提醒自己,孩子是孩子,我是我,我共情孩子的情緒,但我無需對孩子的情緒負責,所以我也不需要通過努力做什么去彌補我的歉疚。
最后,多些無聲的陪伴,少些虛弱的安慰。當我們不再balabala的時候,才有更多的精力去關照自己的焦慮和讀懂孩子的情緒。一味地“安慰”,孩子不會買賬,而且很容易演變為二次傷害。
市面上有許多主題誘人的育兒課程,“輕松父母”“一招搞定熊孩子”云云。做父母不容易,輕松談不上,但做個“防守型”父母,還是有盼頭的。你覺得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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